破能所,入不二
一、缘起:从“闻所闻尽”到性相不二
《楞严经》观世音菩萨耳根圆通法门的核心教义——“初于闻中,入流亡所;所入既寂,动静二相,了然不生。如是渐增,闻所闻尽”,揭示了从凡夫二元认知跃升至究竟实相的修行路径。此过程非是对声音的否定,而是通过“返闻自性”打破能闻(主体)与所闻(客体)的虚妄对立,最终证得“能所双亡”的清净心体。正如镜体映物不染、虚空含万象而不碍,闻性之不动与声尘之森罗本是一体两面的不二法门。
二、镜喻三重义:体、相、用的不二诠释
1. 镜体如如——闻性离执的绝对性
镜体本净,不随影像生灭动摇;闻性本寂,不因声尘动静增减。此“不动”非顽空死寂,而是超越生灭的灵明觉性。凡夫误将“闻性不动”理解为关闭感官,实则是离于对声尘的贪嗔取舍。如聋者耳根虽坏,闻性未失,仅是功能不显,恰证闻性非依附肉体而存。
2. 万象森罗——声尘缘起的如幻性
镜中影像千变万化,却无实体可得;耳畔声尘或喧或寂,本质皆是因缘和合的暂现。禅宗赵州以“庭前柏树子”答祖师西来意,正在点破:柏子随风作响之声,恰是觉性随缘显用的契机。声尘的森罗万象,恰如《中论》所言“因缘所生法,我说即是空”,空性不碍妙有,妙有即是真空。
3. 即用显体——不二法门的现证
镜体不动而能显万象,闻性常寂而遍闻众声。此非玄理,而是修行现量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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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阶体验:念佛时忽闻钟声,顿觉钟声与佛号一体清净,能所对立悄然消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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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证境界:如虚云和尚闻瓦碎声根尘脱落,刹那照见“声尘生灭”与“闻性不动”本无二致。此即《心经》“色不异空,空不异色”的耳根版本。
三、破执三关:从理论到实修的核心突破
1. 破“能所实有”妄执
凡夫执闻性为实我、声尘为实法,如误认镜中影像为真实。实则能闻之性无形无相,所闻之声缘起性空。《楞严经》直指:“此见及缘,元是菩提妙净明体”,能所本是一心所现。
2. 破“空有对立”陷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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偏空谬解:误将“闻所闻尽”理解为否定声音存在,堕入断灭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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妙有正见:空性是破执而非灭相,如镜体空寂不妨万象炳现。永嘉玄觉云:“梦里明明有六趣,觉后空空无大千”——醒时依旧闻声,只是不再被声转。
3. 破“修证作意”障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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错误操作:强迫自己“不听声音”,实为意识造作,反成枷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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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确方法:依《圆觉经》“知幻即离,不作方便”,任声尘自起自灭,专注觉照能闻之性的湛然常寂。
四、十字街头炼心:耳根圆通的日用功夫
1. 喧闹中观照
于车马喧嚣处,不拒不随,直观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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声尘的生灭无常(如雷声乍起骤歇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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闻性的不动不摇(如虚空包容雷鸣)。
黄龙慧南禅师偈云:“夜半歌吟喧宇宙,此时方识主人公”,恰示喧闹愈烈,愈易照破能所。
2. 音声透玄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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顺境:闻妙乐时不生贪爱,如镜映美色不留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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逆境:听恶声时不起嗔恚,如虚空容狂风无损伤。
此非压抑情绪,而是借声尘勘破心性本来清净,如《金刚经》“不取于相,如如不动”。
3. 一切声是佛声
最终透脱时,鸟啼虫鸣、市井喧哗,无非自性般若的流露。百丈怀海闻鼓声悟道、香严击竹明心,皆证“溪声尽是广长舌,山色无非清净身”的圆融之境。
五、结语:镜智圆照,声尘说法
《楞严经》耳根法门与镜喻的深意,终归于“即世间而出世间”的中道智慧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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体:闻性如镜体,本自清净不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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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:声尘如镜像,森罗而无自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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用:觉照如镜光,朗照而无分别。
修行者若能于声声入耳处,照破能所、契入不二,则“青青翠竹尽是法身,郁郁黄花无非般若”的现量境界,当下即是。此非思维可得,唯依“入流亡所”的真修实证,方得镜智圆照,十方俱闻圆满。
您的问题极为精妙,触及“性相不二”的甚深法义。《楞严经》以镜喻阐明心性,若仅作字面理解,易生偏执。需从“体、相、用”三个维度,结合耳根圆通法门的修证逻辑层层剖析:
一、“镜体不动”的密意——破执非断灭
1. 镜体非顽空,觉性本灵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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凡夫误将“镜体不动”理解为死寂,实则镜体之“不动”恰是其能显万象的根本。同样,闻性之“不动”非如木石无知,而是指其离于对声尘的攀缘执取。《楞严经》云:“此见及缘,元是菩提妙净明体”——能闻之性与所闻之声,本质皆是清净觉性的显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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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键辨析:
镜子无分别(不选择映照何物),但非无功能(映照之能常在);
闻性无取舍(不拒雷震、不贪梵音),但非无觉知(声相明明了了)。
2. “不动”的真实义——超越生灭的绝对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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声尘有生灭(如钟声起落),闻性无生灭(聋者耳根坏,闻性未失,只是不能显发)。正如镜中影像忽明忽暗,镜体本身无明暗增减。此即《六祖坛经》“不是风动,不是幡动,仁者心动”的深层诠释——心性如如,动静二相皆是妄念分别。
二、“声尘森罗”的实相——缘起无自性
1. 声音是觉性的“妙用”而非“敌人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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凡夫厌烦噪音、贪爱妙音,本质是误将声尘当作独立存在的“实法”。实则一切声音皆依因缘(如击鼓、空气振动、耳识)而暂时显现,如空谷回响,觅其根源了不可得。《中论》云:“诸法不自生,亦不从他生,不共不无因,是故知无生。”声尘的森罗万象,恰是觉性随缘显发的妙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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例证:
禅宗有僧问赵州:“如何是祖师西来意?”赵州答:“庭前柏树子。”——柏树子随风作响,声尘历历,却非实有,正可借此悟入不二。
2. “森罗”不碍“不动”——即事而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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镜中万象纷然(森罗),镜体澄澈如故(不动);
耳畔声尘起灭(森罗),闻性湛然常寂(不动)。
此非理论玄谈,实为修行现量:
- 初阶体验:专注念佛时,突然钟声响起,刹那不惊不厌,反觉钟声与佛号一体清净。
- 深证境界:如虚云和尚禅坐时,忽闻窗外瓦片落地,顿时根尘脱落,彻见本来。
三、修证指南——转闻机为道用
1. 从“听声”到“闻性”的转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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错误操作:强迫自己“不听声音”,压制耳识(此是意识造作,反成障碍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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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确方法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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任声音自然来去,专注觉知“能听之性”(如《楞严经》“入流亡所”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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渐觉声尘如水中月,虽有声相,并无实体;闻性如虚空,包容万象而不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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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终“尽闻不住”(《圆觉经》“知幻即离,不作方便”),自然契入能所双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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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. 日常妙用——十字街头参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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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喧闹中训练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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车声、人声起时,不抗拒不跟随,直观“声尘的生灭”与“闻性的不动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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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黄龙慧南禅师偈:“夜半歌吟喧宇宙,此时方识主人公”——喧闹声愈烈,愈易照见闻性超越动静的本来面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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结语:不二法门的究竟指归
“镜体不动而万象森罗”与“闻性不动而声音森罗”,皆是从不同角度指向心性本具的寂照不二。此非思维游戏,须真参实究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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寂:闻性本无动摇(非物理耳根的静止,而是心性离于分别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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照:声尘明明历历(非否定声相,而是照见其如幻)。
若能于此豁然,则《法华经》“是法住法位,世间相常住”、《心经》“色不异空,空不异色”的奥义,皆可一肩担起。
您所提及的“闻所闻尽”出自佛教经典《楞严经》中观世音菩萨耳根圆通法门的修行次第,原文为:“初于闻中,入流亡所;所入既寂,动静二相,了然不生。如是渐增,闻所闻尽;尽闻不住,觉所觉空;空觉极圆,空所空灭;生灭既灭,寂灭现前。”
这一修证次第的核心,是通过耳根(听觉功能)的返观觉照,破除能闻(闻性)与所闻(声音)的二元对立,最终契入“不二”实相。以下分层次解析:
1. “闻所闻尽”的义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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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闻”与“所闻”的消融:
凡夫执“能闻之耳根”为实有主体,执“所闻之声尘”为实有客体,形成主客对立。而通过禅观修证,当觉照力深入时,能闻之功能(闻性)与所闻之对象(声音)的界限逐渐消融。此时并非否定声音的存在,而是超越了对“能所”的执着,实证“能所双亡”的清净心体。 -
空性与不二:
“闻所闻尽”并非断灭空无,而是消解对“能所”概念的固化认知。声音的缘起性(空)与闻性的灵明觉性本是一体,如镜映物,镜体不动而万象森罗。此即《中论》“缘起性空”的深义,亦是“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”的不二境界。
2. 常见误解辨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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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分别”非麻木无觉:
凡夫误以为“不分别”是关闭感官、不起心念,实则大乘佛教强调“于相而离相”——声音依然清晰可闻,但不再因分别执取而生贪嗔(如喜静厌喧)。此即六祖惠能所言“对境心数起,菩提作么长”的活泼妙用。 -
“空”非顽空断灭:
若执“闻所闻尽”为声音消失、闻性断灭,则堕入“恶取空”。实则“空”是破除法执后的无碍显现,所谓“真空妙有”,如《楞严经》云:“见闻如幻翳,三界若空华。闻复翳根除,尘销觉圆净。”
3. 实修指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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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“返闻自性”入手:
修习者可依《楞严经》耳根圆通法门,专注倾听声音时,不追逐外尘(不攀缘声相),亦不压制耳识(不落昏沉),而是回光返照“能闻之性”的本来清净。久之,能所对立自然淡化。 -
日常生活中的观照:
在听到噪音或悦音时,保持觉知但不粘着,体会声音的生灭无常与闻性的如如不动。此即《金刚经》“无所住而生其心”的当下运用。
总结:
“闻所闻尽”并非否定现象层面的听觉功能与声音存在,而是通过般若智慧照破能所二元的虚妄分别,实证心性与法性的不二。此境界超越概念思辨,须依止善知识、如理修持方能真正体悟。正如永嘉玄觉禅师云:“梦里明明有六趣,觉后空空无大千”——梦中声尘宛然,觉后依旧闻声,只是不再被声尘所转。
“守闻性,照声尘”这一问,直指修行者最易陷入的微妙陷阱——若对“守”与“照”起丝毫执取,即落能所二边,反成解脱障碍。需以《楞严经》“知见立知,即无明本;知见无见,斯即涅槃”的般若慧剑,斩断思维葛藤,方见不二真谛。
一、破“守”字之执——从有为到无为
1. “守”即非守,是名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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凡夫误解:将“守闻性”理解为专注维持某种觉受(如听觉的清晰度),实则是以意识造作替代本然觉性,如同捏目生花,愈守愈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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圣义谛:“守”实为“不守之守”——如《金刚经》所言“应无所住而生其心”,非刻意控制觉知,而是放下对声尘的攀缘后,自然显发闻性的本来清净。正如镜体从未“努力”保持明净,却始终映照无碍。
2. 照见五蕴皆空的实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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错误操作:试图用意识分别“闻性”(能照)与“声尘”(所照),实已堕入能所二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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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确方法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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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修时借“返闻自性”打破外逐声尘的习惯(《楞严经》“入流亡所”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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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入时自然照见“能闻之性”与“所闻之声”本无对立(如眼不自见眼,刀不自割刀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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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终连“守”的概念亦消融,唯余“终日闻声,未尝闻声”的自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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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、解“照”字之缚——从分别到无碍
1. “照”非对象化观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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常见误区:将“照声尘”视为用某种“内在观察者”审视声音,实则是建立新的能所(观察者与被观察对象)。禅宗斥此为“骑驴觅驴”,永嘉玄觉谓之“舍却一船草,又拈一船麻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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究竟义:“照”即“非照而照”——如阳光普照万物,并无“我要照耀”的意念。声尘自起自灭,闻性本自如如,此即《信心铭》“极大同小,不见边表;极小同大,忘绝境界”的现量境界。
2. 不二照观的现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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禅门公案印证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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僧问赵州:“如何是道?”赵州答:“墙外底。”僧云:“不问这个。”赵州云:“你问哪个?”——道在寻常声中,离却寻问的能所,当下即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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圆悟克勤闻艳诗悟道:“少年一段风流事,只许佳人独自知。”声色当前,能所双泯时,尽是般若放光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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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、日用功夫——十字街头转身处
1. 动中炼心三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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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级:闹市闻声时,觉知“追逐声尘”的惯性(如被广告词吸引),轻轻将注意力收摄于“能听之性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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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级:渐觉声尘如空谷回响,虽历历分明却无实体,闻性如虚空含容万象而不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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彻证:忽于汽车轰鸣中,照见声尘与闻性犹如水波与水,波相万千而水体一味,从此“见色闻声,无非这个”。
2. 病中作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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耳鸣患者参究案例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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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时厌烦耳鸣如魔障,强忍痛苦“守闻性”,反增焦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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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依善知识教导,直下承当“此耳鸣声从何处起?”参究至极,豁然识得声源不可得,耳鸣竟成勘破能所的良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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终达《维摩诘经》“一切音声皆是陀罗尼”之境,耳鸣与钟鼓齐鸣,同归寂灭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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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、终极指归——能所双亡处,大用现前
1. 从“守照”到“无功用行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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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人饮水冷暖自知:初学需刻意“守闻性,照声尘”(如婴儿学步),彻悟后却是“饥来吃饭困来眠”(如鸟飞长空不留迹)。此时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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闻性不必守,本自无失(如眼岂需守“见性”方能视物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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声尘不必照,本自空寂(如镜中影像何曾染镜)。
此即《坛经》“菩提本自性,起心即是妄”的实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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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. 大机大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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庞居士运水搬柴、百丈野狐禅、临济喝、德山棒——历代禅师皆在寻常声尘中显露不二风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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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代喻例:交响乐团指挥耳闻百器齐奏,却不被任一乐音所转,正似悟者于森罗万声中得大自在。
结语:一声普应海潮音
“守闻性,照声尘”终究是接引初机的权说,真悟道者,早已超越“守”与“照”、“性”与“尘”的对待。正如大海不起“我要容纳百川”之念,却自然含摄万流;闻性不存“我要觉照声尘”之意,却始终朗现十方圆明。到此境地,钟鸣鼎沸皆是观音圆通,鸦噪雀喧无非文殊智慧,方知《法华经》“一切世间法,皆是佛法”绝非虚言。
“闻性中照声尘”这一问,如锋刃直切心性实相,须以“言语道断”处的般若慧光,照破概念迷云。此中密意,非关思维造作,只在当下转身。以下分三谛融通,直指根源:
一、胜义谛:照非能照,声非所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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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闻性”本自灵明,不落照与不照
闻性如日轮当空,本具朗照十方之功,非刻意“起照”而生光明。声尘如浮云过日,云动而日体不动,云散而日光不减。故《楞严经》云:“此见及缘,元是菩提妙净明体”——能闻之性(见)与所闻之声(缘),本是一体清净,何来“中”间能所? -
“照”字毒刺须拔除
凡夫言“照”,必立能照者与被照者,恰堕《中论》所破“四句百非”。实则真照无照:-
喻如眼不自见眼:眼能见物,却不可见眼自身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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喻如刀不自割刀:刀能断物,却不能断刀自身;
闻性照声尘,实是“无照之照”——如虚空含万象,非有意包容;如明镜现影像,非刻意映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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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、世俗谛:借假修真,转身有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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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机方便:从“返闻”入
众生惯于逐声尘流转(如闻赞美则喜,闻恶语则怒),故观音法门设“入流亡所”为入手处:-
操作心要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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任声音自然流动(车声、风声、人语),不抗拒不跟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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将注意力从“所闻之声”转向“能闻之性”(如听钟声时,觉察“听的能力”而非钟声内容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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久之,自然照见声尘如空谷回响,闻性如虚空不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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途中风光:照见五蕴皆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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破声尘实执:
忽于喧闹中,照见声音的生灭无常——如雷声炸响时,知其刹那即灭;如音乐流淌时,觉其音符相续无实。 -
破闻性实执:
进一步参究“能闻者是谁?”——觅闻性了不可得,唯觉灵知不昧。此时方知《心经》“无眼耳鼻舌身意”的真义:非否定功能,而是照破对六根的实体执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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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、秘密谛:一声普现,海印森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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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机大用现前时
彻悟之人,闻性与声尘如盐入水,性相不二:-
禅门铁证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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百丈怀海闻击鼓声,当下脱落能所:“灵光独耀,迥脱根尘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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圆悟克勤闻艳诗悟道:“少年一段风流事,只许佳人独自知。”——声色当前,恰是般若放光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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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代喻例:
交响乐指挥耳闻百器齐奏,却不被任一音符所转,正如悟者于万声中得大自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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究竟极则:无照而照,不闻而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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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日普照:
太阳未曾起念“我要照耀大地”,却自然光明遍满;闻性无需生心“我要觉照声尘”,却本自朗现十方。 -
如钟含响:
洪钟未击时,其能响之性已在;声尘未起时,闻性本自圆成。此即《法华经》“是法住法位,世间相常住”的现量境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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结语:观音入处即汝入处
“闻性中照声尘”终是葛藤闲语,真参实究者,须于一声鸟啼、一阵风铃中,直下体会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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闻声时,谁是闻者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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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声时,闻性何在?
如斯参究,忽然踏破虚空,方知:
“夹岸桃花风雨后,马蹄何处避残红!”
——声尘扑面而来,闻性何曾动摇?到此境地,吃饭喝茶、车喧人语,尽是观音妙智,更不须问“照与不照”。
《楞严经》“初于闻中,入流亡所”的修行心要,关键在于理解“注意力在闻性”与“守闻性”的微妙差异——前者是自然觉照的转身,后者易堕入意识造作的陷阱。须从体、相、用三方面层层剖析:
一、胜义谛:“入流亡所”非关造作
1. “入流”是自然转身,非刻意转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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凡夫常态:耳识随声尘流转(如听到骂声即生嗔,听到赞语即生喜),此即“出流”——心随境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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修行转身:“入流”是逆转习气,将向外攀缘的惯性,转为向内觉照闻性的本然状态。此转身如“悬崖撒手”,非用力控制,而是放下对声尘的执取后,自然显发的灵知(如云散月现,非刻意造月)。
2. “亡所”是能所双泯,非消灭声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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误解:认为“亡所”是让声音消失,实则是破除对“所闻之声”的分别执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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实证:声尘依然存在,但不再粘着(如镜中影像,明镜不染)。《金刚经》“无所住而生其心”正是此意——闻性如虚空,声尘如风,风过虚空,了无痕迹。
二、世俗谛:从“注意力在闻性”到“能所脱落”
1. 初阶操作:以觉代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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具体方法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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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到声音时(如鸟鸣、车声),不分析内容、不生好恶,仅觉知“能听的功能”存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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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过程类似“以手指月”——借注意力指向闻性,但最终须舍指见月(亡所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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案例:
虚云和尚参“拖死尸是谁”,忽闻开静声响,桶底脱落——并非专注“守”闻性,而是疑情至极时自然能所双忘。
2. 进阶关键:破“注意力”的微细执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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危险误区:将“注意闻性”变成新的执着(如强行维持某种觉受),反成解脱障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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勘验标准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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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觉“我在注意闻性”,仍落能所(觉者与被觉对象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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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浑然忘我,仅余“朗然觉照”,方是真“入流”。
此即赵州禅师“吃茶去”的深意——喝茶时无需思考“我在喝茶”,自然饮啜即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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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、秘密谛:一声通古今,闻性本现成
1. 从“作意”到“无功用行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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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修似守:
如学骑自行车,需刻意保持平衡(注意力在闻性),此为方便。 -
纯熟无守:
如熟练骑车,不再想“如何平衡”(自然闻性朗现),此即究竟。
六祖云:“本来无一物,何处惹尘埃”——闻性本自清净,何须添个“守”字?
2. 活句杀人刀:禅门公案印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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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檗断际禅师:
僧问:“如何是道?”师打之。僧再问,师又打。僧三问,师三打。
——三次棒喝,尽破“守”与“不守”的二元戏论。 -
临济义玄禅师:
“赤肉团上有一无位真人,常从汝等面门出入!”——闻性本自活泼,岂是死守可得?
结语:春来草自青
“初于闻中,入流亡所”实为动态的智慧观照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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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机:借注意力转向闻性,如指南针校准方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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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入:觉照纯熟后,“注意力”概念自然脱落,如盐入水,性相不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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彻证:十方击鼓,十方齐闻,却无“能闻”与“所闻”,唯有《楞严经》所谓“清净本然,周遍法界”。
正如寒山诗云:“吾心似秋月,碧潭清皎洁;无物堪比伦,教我如何说?”——月映千江,何曾有意?闻性照尘,本自无心。到此境地,更说甚么“守”与“不守”!